文稿整理:秋刀魚編輯部、圖片來源:北美館
你願意為了你的夢想,繪製多大多遠的藍圖?
一幅畫,又能繪出多少乘載時代的色彩?
就像是日本漫畫家山口飛翔創作的《藍色時期》,劇情描述高中生矢口八虎萌生出畫畫的志向後,報考日本唯一的國立藝術大學——東京藝術大學的艱辛逐夢之路。劇中的登場人物鮎川龍二,是將男主角八虎拉進美術世界的有趣角色。但他卻在藝大入學考試時,在畫布上揮筆落下大大的「×」表示棄權。喜歡男扮女裝的龍二在戀情中總被男性拋棄、父母也不甚理解他的性向,然而唯一受到肯定的似乎只有從祖母那邊習來的日本畫。
但當興趣成為專業時,那些曾讓他燃起熱情的事物似乎也不再這麼有趣。由日本樂團YOASOBI演唱的動畫主題曲《群青》,裏頭的歌詞隱約呼應著在創作的孤獨道路上,藝術家面對外在喧囂與質疑時的心情寫照:
好きなことを続けること
堅持做喜歡的事情
それは「楽しい」だけじゃない
並不會只有「快樂」的那一面
本当にできる 不安になるけど
真的能做到嗎 雖然對此感到不安
日本畫、膠彩畫與東洋畫常一衣帶水般地被視為類似的畫種,但即使運用的是同一媒材,卻因創作者的美學觀念、時代背景與生活環境有所出入,仍可察見到出差異。臺北市立美術館現正展出的「喧囂的孤獨:臺灣膠彩百年尋道」,便細膩地蓋括了膠彩畫在臺灣發展的過程。
膠彩畫源自日治時期,主要自日本圓山四條派的畫風及技法改良而來。1927年臺灣美術展覽會(簡稱臺展)首次將展品分為「西洋畫」與「東洋畫」,後者包納涵蓋臺灣、朝鮮等地既有的傳統繪畫形式。但之後遭遇政治環境的紛擾,藝術家林之助於是在1977年倡議定名為「膠彩畫」,並延續至今。
如同《藍色時期》內的八虎矢言要考進日本唯一的國立藝術大學—東京藝術大學,林之助則在1934年考進東京帝國美術學校(今武藏野美術大學)。初到日本時,他住在東京世田谷區內的二層日式房屋,電車通勤往返學校及宿舍間。他的作品《冬日》卻捨棄大城市繁華的街景,反倒選擇平房舊屋作為主題,灰藍色調及反白的直線勾勒出清冷靜謐的氛圍,暗示遊子與異鄉的微妙關係。
除了東京之外,也有畫家們選擇前往京都踏上求學之路。例如,莊士勳從復興商工美工科畢業後,1985年便前往日本從事仿製古畫的工作,自此與膠彩畫結下不解之緣。隨後求學於國立京都教育大學美術系,及京都市立藝術大學的美術研究所。《午後片刻》描繪的場景是他在留學期間所住日式老建築的廚房。平視的畫面描繪著擺放整齊的瓶罐、爐灶與康乃馨花朵,並使用暈染製造出溫和、自然的光影,質樸卻富張力,讓人平實地感受到藝術家的生活軌跡。
畢業於筑波大學藝術研究所日本畫科的陳誼嘉,則擅以水干與箔作為創作主要媒材。透過箔材的金屬光感,不僅表現出畫面所繪物件之質感、光線等細節,同時也在看似冷冽而理性的日常物件中,暗藏其內心深處的情感思維。《日光浴》推測應是她在2009年出國留學前時的創作,陳誼嘉藉由椅子方直的線條象徵人的個體,隱喻著生命中的偶然相遇與相互扶持。新銳藝術家葉仁焜融合了傳統水墨與東洋膠彩畫的技法特質,運用多種層次的藍鋪陳出底色,並在黑夜的濃邃與靜河的流深之中,點綴上彷彿繁星般的螢光。對他而言,理想生活是隨心所欲的自由,更是由日常生活中無數剎那即逝的片刻所構成;如其畫作般,似幻如夢。
日本畫繪具用的「群青」,一般指的是藍銅礦製作的石青,而近距離欣賞可以發現,多層疊塗混合礦物的顏料總是閃耀著隱約的光芒。正如同《群青》歌曲結尾的多人合唱,這些畫作的背後都蘊藏著每一位創作者堅持的無言之聲,無論面對的是喧囂或孤獨。
知らず知らず隠してた
無人知曉 隱藏起來的
本当の声を響かせてよさあ
將你真正的聲音發出來吧
見ないフリしていても
即使裝作沒有看見
確かにそこに君の中に
也確實存在於你的心中
喧囂的孤獨:臺灣膠彩百年尋道
日期|2024年10月12日至2025年2月2日
地點|臺北市立美術館2A、2B展覽室